一寸相思一寸灰

 

隔壁阿林18岁生日那天,和姥爷、姥姥吵架断绝了关系。就因为姥爷说,阿林死去的爸爸不是他亲爸……

 

阿林是个孤儿,爸妈很早就车祸去世了,从小由爷爷奶奶抚养长大,寒暑假会去姥姥和姥爷家。奇怪的是,两家老人从来不见面,见面就要打架。

 

阿林的奶奶希望他能长得像爸爸,可惜,阿林一点也不像他爸,反而继承了妈妈的美貌。“狐狸精”—有时候奶奶会暗暗地骂,虽然阿林并不知道为什么。

 

阿林的爷爷一直不声不响,和奶奶的关系也是不咸不淡。爷爷喜欢一个人坐着看书,奶奶喜欢看电视,俩人说不到一起去。清明、冬至,七月半,奶奶会带着阿林去上坟,爷爷从来不去。但是有次爸妈忌日,阿林一个人去墓地的时候,远远地看到爷爷坐在坟前痛哭流涕。

 

阿林从小的衣服都是邻居们送的,因为奶奶不会做衣服。但是平日里家电坏了、水管漏了,都是奶奶悄悄修好,“不爱红装爱武装”大概是奶奶最好的写照。她有一整套工具,连阿林都叫不齐名字,藏在小柜子里。

 

阿林的妈妈,当年是有名的美女,被阿林的爸爸用一辆奥迪车追到了手。他们的结婚照,被阿林珍藏着,时时拿出来看。照片上所有的人都幸福地笑着—奶奶看着爸爸,爸爸看着妈妈,妈妈看着镜头,只有爷爷满脸通红手足无措,好像不太适应全家都出现在镜头里。

 

爸爸妈妈遭遇车祸那会,阿林已经能记事了,虽然那时候他还小,夜里总踢被子睡不安稳。他还记得,自己和妈妈睡在二楼,爷爷奶奶爸爸都在一楼。爷爷夜里有出去散步的习惯,说是因为失眠。夜里只要听到大门开合,就知道爷爷去散步了。

 

那天晚上,阿林大概睡得太熟了,没听到大门开合的声音,但却被吵架声惊醒。他偷偷爬起来,妈妈不知去哪了,爸爸脸色惨白地坐在地上。透过门缝,他看到爷爷光着腿只穿着一件衬衣,奶奶面目狰狞地在骂他,什么狐狸精,什么不要脸,什么拔,什么灰。

 

阿林一夜没睡安稳,天蒙蒙亮的时候又惊醒了。隔着窗户,看到一个仿佛奶奶的身影,提着工具箱走向了奥迪车。他记起那天妈妈原打算要开车出去和朋友耍,他也想去,央求了很久,妈妈没答应。后来妈妈没去成,因为爸爸把妈妈拽上了车,要“谈一下”,奶奶想拦没来得及。

 

阿林有个小抽屉藏着爸妈的遗物,其中有一本《红楼梦》,发黄内页写着 “小卿,生日快乐,希望你喜欢”! 仔细看看,好像是爷爷的笔迹……